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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探美三题

2022-08-29 07:32 来源:易信使 收藏 举报

莫怀戚的《散步》是一篇玲珑剔透、秀美隽永、蕴籍丰富的精美散文,也是一曲用580字凝成的真善美的颂歌。读完这篇文章,有如接受了一次道德的洗礼。是不是可以这样说:读这篇文章的历程,是人的心灵在亲情、人性、生命这三点构成的轨迹上的一次愉悦而高尚的旅行。

本文拟从三个方面对《散步》作一点美学上的探讨。

—、尺水兴波折射至高至上的人性美

《散步》一文的线条比较明晰;(1) “我“劝母亲散步;(2)全家一起散步;(3)选择大路小路的分歧;(4)“我”决定委屈儿子;(5)母亲却依从了孙子;(6)在不好走的地方“我”和妻子分别背起母亲和儿子。

如此简单的事情,作者何以将它写得饶有兴味,发人深思?细味之,不外乎采用了尺水兴波,一波三折的写法,在波谷与波峰上折射出亲情人性的亮丽之光。

文章开篇写“我们”一家去散步,母亲本不愿出来的,“她老了,身体不好,走远了觉得很累。”可“我”说;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多走走。于是,母亲信服地点点头。

本不愿出来的母亲何以又答应了呢?作者这样写的;“她现在很听我的话,就象我小时侯听她的话一样。”

一个“慈母”,一个“孝子”,一个真诚的理解,一个绝对信任,这种良性的因果循环正反映了古朴的伦理道德之美。

在散步遇到走大路还是走小路时发生了分歧;“母亲要走大路,大路平顺”,“儿子要走小路,小路有意思”。这个矛盾怎么解决呢?当然取决“我”了,此时,作者深感自己责任的重大:两全的办法找不出,拆散一家人又于心不忍。于是,“我”决定委屈儿子,原因是“我伴同她的时日还长”。这个选择应该入情入理,体现了“我”爱幼更尊老的情感。

当“我”作出“走大路”的决定后,结果竟出人意料:“母亲摸摸孙儿的小脑瓜”,忽然改变了主意,“还是走小路吧”。如果说“我”的决定易于理解的话,那么母亲的改变则有悖常情了。但正是这不合情理的地方,人的真诚善良却得到了充分的观照,这一家三代人的温和、谦让与体贴都融进了这深深的关爱之中。这不正是以血缘构成的家庭最稳定、最能持久也是最为宝贵的东西么?

“有意思”的小路的确不平顺,不好走的地方“我”和妻子只好分别背起母亲和儿子,这一“背”实际上是背起生活的重担,架了两代人之间的桥梁,含蓄地影射了“我”这一辈人赡养老人抚育儿女的重大使命。

二、轻描淡写蕴籍含蓄隽永的诗意美

《散步》一文对景物描写着墨不多,仅有两处,两段文字加起来也不过七十余字,可在这轻描淡写之中却充满了浓郁的诗情话意,为常见的散步提供了一个美妙的背景。

第一处是对南方初春田野的描写:冬去春来,“大块小块的新绿”有浓有淡,“树上的嫩芽也密了”,“田里的冬水也咕咕起了水泡”。

这“新绿”,这“嫩芽”,这冬水的“水泡”,分明是春的气息的透露,它显示了不可遏制的生机,这是对生命的高歌,对生命力的礼赞。

第二处描写母亲所望到的小路远处景物:金色的菜花,整齐的桑树,水波粼粼的鱼塘——春天在召唤,生命在呼唤。是啊,尽管“今年的春天来得太迟”,“一些老人挺不住”,“但春天总算来了”,母亲也总算“又熬过了一个严冬”,这字里行间流露的正是一种对生活的酷爱对生命的珍爱。

春天来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是该抖抖精神,抖去冬日的慵懒;也得活动活动筋骨,用充沛的活力投入新的生活,迎接美好的明天。

两段景物,看似简短,实则蕴涵着美妙的意境和深刻的哲理。

三、娓娓道来展示晓畅素雅的语言美

《散步》的语言散发着清新淡雅的芬芳。阅读这种语言的感受像是背着花篮和作者一同散步,一边交谈,在不经意间往花篮里采摘几朵并不名贵却很雅致的花朵。

纵观整个行文,无生僻华丽的词语,更无令人费解的句子,除文末有几分含蓄外,其余则明白如话。但通俗而不庸俗,明了而不直露。句式的整齐与错杂,音韵的铿锵与连绵,语意的对举与反衬,似乎都是信手拈来,无丝毫的刻意雕琢。于平实中见灵气,在浅易中见哲理。

“他现在很听我的话,就像我小时候很听她的话一样”,“我和母亲走在前面,我的妻子和儿子走在后面”,儿子突然叫起来“前面也是妈妈和儿子,后面也是妈妈和儿子”。

这三个句子看来熟悉的字眼很多:无非就是“我的话”“他的话”,“前面”“后面”,“妈妈”“儿子”,读来却能撩起几多思绪,几多羡慕:慈母与孝子爱的深沉,和睦家庭的宁静温馨……,羡慕之余却又悟出:生命原本这样,代代相因,生生不息。

“母亲要走大路,大路平顺;我的儿子要走小路,小路有意思”。一个“平顺”,一个“有意思”这分明是描摹母亲和儿子的口吻,加之运用顶针辞格,读时格外真切,朗朗上口,富有韵感。

“我母亲老了,她早已习惯听从他强壮的儿子;我的儿子还小,他还习惯听从他高大的父亲”,“我想一个两全的办法,找不出;我想拆散一家人,分成两路,各得其所终不愿意”。一“老”一“小”,一个看为强壮,一个视为高大,这种回环复沓的句式和遣词的变化既使句子饶有趣味,又很好的表现了“我”复杂的心理。

“我蹲下来,背起母亲,妻子也蹲下来,背起儿子”,“我母亲虽然高大,然而很廋,自然不算重;儿子虽然胖,毕竟幼小,自然也轻”——此种对举在文中是常见的,他构成了句式的对称美,同时也为文章的内容服务,作者站在人生的终点上,一边是长辈,一边是后代,也处在生命之链的关节上,这里既有作者强烈的责任感,又体现了作者挚爱生活,品尝人生甜美的无穷韵味。

(该文载于1995年首都师范大学《中学语文教学》第9期、人民教育出版社《教师教学用书》7年级上册全文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