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感两则

（一）夏天的叶

我们喜欢一片树叶刚刚抽芽的天空，也喜欢它们成片落下的地面，却忘记了树在夏天时充盈流动的绿色――或许那才是它最高傲的时刻。

它不说，也不需要别人懂。

叶子落了，叶子长出来了，有人来了，又有人散了。

顶天立地的，只活给自己看。

少时月光照进窗子里雪亮不拉帘子，一定要我爷爷陪着我睡，也不顾男女有别，也不怕黑，只觉得爷爷身上凉津津的，就是出汗也是舒爽的感觉，床底下堆着积木，那是我奶奶家猪圈旁的柴房里的木料，每一块都是我自己挑出来，搭城堡用的。有的时候被催逼的太早上床睡不着，听着堂下塑料凉席簌簌的风声，偶尔还有人在廊下跟大人说话，从木枕头里穿出来的声音都是响亮的，我听不大懂他们的话，只是去猜说话的人是谁。我瞪着眼睛看着溢出床底的几块积木，还有在床边的一个兰花红底尿壶，在月光阴影里的东西反而引得了我的关注――想着明天把尿壶翻过来又是一座仙山，仙山上的应该有最高最高的城堡……把汗手搭在我爷爷的胸膛上，就那么毫不留恋的睡着了月光总是悄悄的斜溜走掉，她不像奔腾的日光，冲刷过去就留不下什么痕迹，只有流逝的一点点瘀痕。

月光就是月光，总是让你觉得什么都没有变，又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说不清道不明，重逢的喜悦也带着点朦胧的悲哀。

现在住在高高的楼上，离月近了，就是开着灯，也再没有见过那么亮堂的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