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骏恐怕是上海滩最年轻、最特别的一个学校主管了。他是中国、奥地利混血儿,1978年出生,从小的愿望是成为一名运动员,参加奥运会。
但如今,他走在上海长宁区一个弄堂学校小小的校园里,见到孩子们,会笑着用英语打招呼,“嘿,朋友们,你们今天过得还好吗?”他是这所弄堂学校的创办人,这所学校如今在上海家喻户晓——很多有钱人都削尖了脑袋要把孩子往里送,但很少有人知道,这所以船王包玉刚命名的学校坐落在上海一条只能通过一辆汽车的小弄堂里,弄堂口连指示路牌都没有。
更多人心目中,这是一所“贵族学校”。“有钱人的孩子读不好书,就多花些钱把孩子送进去,将来再出国留学。”见多识广的出租车司机会这样形容这所学校。有关这所学校的“江湖传言”不断,有人说小学学费高达每年30万元,有人说这所学校体育课教马术和高尔夫,还有人说只要肯出钱就能进入这所学校。
“传说”中的故事究竟是不是真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学校能让一些家长争先恐后地“送钱上门”?
入学考试不过关,谁的孩子也别想“交钱进校”
实际上,这所学校今年的“报价”是——小学部学费一年13.6万元,初中部一年17万元,高中部一年21万元。据苏文骏介绍,学校确实有一部分企业家子女,但也有出生于“非企业主”家庭——有教师子女、工程师子女、普通企业员工子女,也有艺术家子女。
“不是人们想象中那样的‘贵族学校’。”苏文骏曾就读的英国伊顿公学,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的一段时间里是真正的“贵族学校”,贵族子女一出生就会到这所学校登记姓名,到了入学年龄,可以不经考试直接入学。但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伊顿公学启用了入学考试制度,无论是什么身份背景的孩子,入学的唯一途径都是考试。
而包玉刚学校,从一开始,就不是“贵族”。所有学生入学前,都要经过中、外教师的面谈,并且由招生委员会集体讨论决定录取。据介绍,这所学校有15%的学生接受奖学金或者助学金的资助。
包玉刚学校入学考试,还要“考家长”,“不看他是不是金钱上的贵族,而是看他是不是精神上的贵族。”抽不出空参加学校家长会、听讲座的家长;因为孩子在校运动受伤而找学校麻烦的家长,以及对学习成绩、分数要求很高的家长,都被认为与学校的教育理念不太吻合。
苏文骏引以为豪的,是包玉刚实验学校的课间10分钟的“所有的孩子,都要去操场运动、去疯,不待在教室里做题。”这与一些公办学校的做法大相径庭。在上海,一些公办小学出于对学生安全的考虑,并不鼓励孩子们在课间去操场活动,“这不能怪校长、老师,他们都知道运动对身体好,但有些家长不能接受孩子受伤。”包玉刚学校,碰上学生在体育运动中不小心受伤,家长也能理解,从没要求“索赔”的情况。
用物质来让孩子开心是极大的错
“宠溺”是目前苏文骏所见到的、中国家长最容易犯的“大错”,“一个极大的错误,就是用物质来让孩子开心。”他常常在家长会时告诫包玉刚学校的家长们,不要给孩子买贵重的衣物、玩具,爱孩子就要给孩子充足的陪伴时间。
他看到,很多中国的有钱人,把孩子送去英美等发达国家念书,生怕孩子在国外吃苦,每月给几千英镑或美元的零花钱,给孩子买了别墅和跑车。为此,他深表担忧,“越是有钱的人,越不能这样骄纵、宠溺孩子,这对孩子的未来伤害太大”。
苏文骏说,他在伊顿公学读书那会儿,同学们每周大约会有50到100英镑的零用钱,但他的父母每周却只给他5英镑零花,“同学约我从伊顿去伦敦玩,我连往返火车票都买不起。”因为很少把时间花在吃喝玩乐上,苏文骏的学习成绩在伊顿数一数二,他还拿到过伊顿为优秀学生提供的全额“国王奖学金”。
至今,他的很多衣服,都是哥哥穿不下留给他的,“全家都很节俭”。
而在大学前半阶段,他也一直是个没有车的“穷学生”,他每天只能蹭游泳队学长的车去游泳馆训练。直到他成了学长、游泳队长,他才开口向父母要钱买车。当时,他的父母只资助了他5000英镑,这些钱,刚好够他买一辆三手或者四手的旧车。
创办包玉刚学校之初,他就提出要让孩子们穿校服,“不希望学生因为穿什么衣服上学而纠结,不要攀比名牌。”
值得欣喜的是,从2007年包玉刚学校在上海市三女中一栋教学楼里开办以来,苏文骏见到了中国家长的点滴改变。
去年夏天,他看到一个条件很好的高二学生家长,在暑假里把孩子一个人送去北京的餐馆擦桌子、收餐具,在工作的两个月中,孩子发现自身所在生活环境的可贵之处,回学校后,他更懂得珍惜眼前的学习机会,学习成绩也一下子上去了。这是一个典型的、难得的“不跟风”“懂孩子”的中国家长,苏文骏尤其推崇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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