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教授治校”
“我要在深圳搞一块‘教授治校’的试验田。”中科院院士朱清时院士在深圳一语惊人。
2009年9月10日,朱清时从深圳市代市长王荣手里接过聘书,正式成为了南方科技大学(筹)创校校长,聘期五年。
朱清时认为目前中国高等教育制度落后的重要原因,就是在局部存在“外行领导内行,浮夸之风日盛,年轻人都愿意当官……”现象。事实上,现在的大学行政化和官化一直被诟病。教育部刚刚评出的第五届国家高等学校教学名师的名单,100位获奖者担任书记、校长等行政职务的占到90%。而2009年新增院士中,担任领导职务的院士占了大半江山。
朱清时试图在南方科大通过“教授治校”等制度设计杜绝这些陋习。
一些专家据此认为:“如果深圳的南方科技大学能够实现教授治校,那将是中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希望。”
朱清时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我已经提议,制定好南方科大的章程,然后交深圳市人大审议,通过以后就成了深圳特区的法律,以后就依法办学,政府一是要保障经费来源,二要保证各方面权力对大学事务不插手。”
他很清楚一点,深圳是特区,有特区立法权,所以在深圳办大学,就是把特区政策用到底、用好、用完。
国家教育发展研究中心前主任、全国高等学校设置评议委员会委员谈松华亦在期待:“中国高等教育大学制度的探索,确实需要有一批大学,在这里边走出新的路。深圳作为改革开放前沿,又与港澳毗邻,在经济改革上为国内做了很多探索,在教育体制上我们也期待做出相应的探索。”
粤港教育合作的“探戈”
实际上,深圳作为“教育改革试验田”的深层次背景是中国内地教育和港澳教育体制间磨合和整合的过程。
香港科技大学仅用十多年时间,便从成立直跃入世界一流大学行列,2009年8月,《泰晤士报》评出世界大学排名,香港3所学校进入前五十。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南方科技大学与香港科技大学已经签署了合作协议。朱清时希望借鉴香港科技大学的经验,“让全国的高校都看到,中国的大学还可以这样办。”“澳大上了横琴岛,南方科大聘请朱清时做校长。近段时间两个积极的变化,一个是土地,一个是理念和制度,可以循着这个路线去走,找到中国教育制度的解决之道。”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学者张玉阁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在澳门大学成功“登陆”横琴岛一个多月后,粤港双方签署了《粤港教育合作协议》,至此,深港努力多年的落马洲河套开发项目水落石出:以高等教育为发展重点,辅以高科技产业园,这标志着此地的开发正式进入实质行动阶段。双方达成的共识是:此地将成为“一国两制”新的试验田。
此前,深港双方讨论了近十年。河套地区原本与深圳连为一体,u字形地嵌入香港,深圳河环绕着它。1997年香港回归时,国务院颁发第221号令,澄清权属问题:业权仍归深圳所有,而香港则拥有该区域的管理权。
香港教育局副秘书长李美嫦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让河套地区成为输送人才的‘心脏地带’,已经跟香港一些大学讨论过,有六所香港高校对此感兴趣。”
“深圳和香港的高校愿望很强烈,这是个机遇。”深圳市教育局梁北汉调研员告诉记者。梁的另一个身份是南方科技大学筹建办主任。
但许多香港学者认为香港政府及教育部门过于“循规蹈矩”。“我们感到香港总是在被动地行动。”香港智经中心高级研究员朱文晖说,“香港教育部门带有功利性,想要很快产生效果。”
但这一年来,香港经济的“内忧外患”已经逼着香港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发展路径。正如曾荫权所言,“粤港合作就像跳探戈一样,双方会共同进退,只是步伐和节奏配合还需要更加到位。”
广东省港澳办副主任金萍则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广东非常重视香港在教育资源上的优势,可以在教育领域先试先行。”
这或许是中国“教授治校”试验田的有力推手。
特殊的地理位置,催生特殊政策
2005年11月,北京师范大学-香港浸会大学联合国际学院(简称uic)获教育部特批,这是珠海高教体制方面的一个突破口,开创了中国高等教育“新特区”。2009年,244名毕业生拿到属于“一本线”的香港浸会大学的学位。
“教育部特批,就是参照《中外合作办学条例》,我们可以有试验的政策空间。”uic常务副校长郭少棠说,“现在内地对高等教育和职业培训的需求甚殷,但本港院校依旧难以在内地独立办学。目前只有《中外合作办学条例》对中外合作办学进行了规范,但未有境外机构独立办学的法例。”
郭少棠介绍,uic走出了把国外的教育体制和中国文化国情结合起来的办学新路。这条路既有国内高等教育没有的国外教学体制,又有国外教学体制没有的中国文化。
从珠海打造“高等教育改革特别试验区”,澳门开辟横琴岛澳门大学新校区;到深圳想成为“教育综合改革试验区”,香港力图成为“地区性教育枢纽”,这种一方希望获得更多优质教育资源,一方希望输出更多教育资源的合作“联姻”,实际上担负创新发展“一国两制”以及促进粤港澳紧密合作的历史新使命。
对此,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汪洋的话或可作注脚。他在2009年4月28日曾表示,“与广东当前正处于改革发展的关键时期一样,高等教育也正处于改革发展的关键时期,需要谋求新的重大突破。既然是特区,就要实行特殊的法律法规和特殊的政策,否则叫什么‘特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