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漫思

昨晚又下雪了。    
   一场春雪，仍然纷纷扬扬，丝毫不失曾经的潇洒风采。真巧，去年的中秋，微云伴月，今年的元宵，就来了飞雪扑灯，想想那些花灯一定在雪中绽出了别样的风姿吧。可是，那是昨夜的事了，时间已走过，那片风景，只能在照片里去追寻回味了。而现在，没有了昨天的当时，现在是下一个，是明日的昨天，不要再错过了。   
   清晨的花园，脚印在身后延伸，我在向前漫步，神思飘飞……   
   第一圈    脚印，留在身后。   
   不去管它。
   双眼掠过皑皑白雪，穿过黎明前的昏暗，仿佛看到了别一世界，是哪里呢？原来熟悉的小径，已被厚厚的雪覆盖，几乎不能辨出模样，只能通过刺透雪被的草茎和湖边的石岸，来确定她的轮廓，感知她的存在。偶尔露出的几茎衰草，在微寒的晨风中，纤弱但倔强地证明自己的坚强、独特的存在。真是难得，经冬的绿竹，因为绿叶不凋，被头顶的覆雪压得很低，艰难地随着寒风甩头，看来，头上顶的东西太多，面对不经意袭来的意外时，痛苦也就难堪其重了。
     假山，随着我的前行，逐渐清晰地进入了视线。想起了一副对联：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还真是形神别具啊。一层茸雪，勾出了山的轮廓，别说，从握拳的孔间望去，还真有山的韵味呢！忽然想起，那假山在平日里是有一大块脱落的表层，此时也全然不见了裸露的丑陋，被这貌似纯洁的雪粉饰了。    剑兰张着肥大青绿的叶子，丝毫不惧雪的冰冷，一任簇簇的雪落在腋窝，却依然那样张扬着生命的形态，没有一丝的瑟索。这才是真正的伟岸吧，在无人欣赏时，仍然保持自己的本色，不谦卑，不猥琐。即便冻得发青，也要向外界宣示，唱响不屈的生命之歌。   第二圈    不觉间，前面的脚印提醒我，一圈已过，我又开始了新的求索。    若不是走着重复的路线，还真没有机会认真看看自己的脚印，这次，要仔细些了。
     那深深浅浅的脚印，一路引着我前行。奇怪，明明觉得自己走得很稳，没有轻重之分呀？可是，眼前展开的，分明就是我的足迹。望望园子，别无旁人。看看两边，依稀如前，看来，确实是自己的足迹了。由此想来，感觉真的未必可靠。可为什么会有深浅呢？仔细看看，路在脚下，脚印却歪歪斜斜，可能是雪漫荒野的缘故，湮没了旧日的痕迹，所以，熟悉的路也会走得有些许偏差，不是那么准确。而凭着感觉来抬脚落足，深浅是难免的了。看来，是雪覆盖了熟悉的风景，模糊了双脚的印象，是自己的脚被迷惑了。可见，熟悉的路，也要认真走，仅凭双脚引着，方向也会搞错的。
   风，吹落了树梢的雪，如烟似霰，飘落在脸上，凉凉的，是雪儿的轻吻吧？高大的法桐，挺着魁岸的躯干，屹立着。丝丝的风，吹过残留枝头的叶，瑟瑟索索，感让人感到寒冬并未远去，背影依然清晰。
     天亮了。 
    第三圈 院子里开始出现了第二个人，如我一样，循着旧日的小径，向前走着。他的行走，并不随意，似乎循着我的足迹，也是那样歪歪斜斜，深浅不一，不脱离我的轨迹。也是啊，前面有人探过路，照走就是了，几乎不用思考。但这样一来，不唯少了探索的代价，也缺失了神游的兴味。后来人啊，走不出前人的影子，就活不出自己的滋味，不是么？接着，又有了第三个，第四个，……脚印杂乱起来了。
   第四圈 在众多的脚印中，我已难以辨认哪一行，甚至哪一个是我的，只知道，循着我的足迹，走的人多了。其实，为什么一定要辨出自己的脚印呢？后来者的足迹，走得更坚实，更准确，我先前的痕迹，早已湮没，既然遍寻无着，还不如索性放下，或许是更好的留恋是解脱。不沉迷过去，只有开辟新路，才能谱就充满亮色的生命之歌。
   这样走着，想着，东方已经飞红，旭日半出，该上班了。
   回头看看，雪地踏痕，不禁微微一笑：本是散步，却是一场神游，但与现实又不无相关。看来，活动了双脚，还做了思维体操，晨练，功效不小。忽然想起一句话：我思故我在。其实，以散步观之，我在故我思，才更确切些，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