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学生参加高考时作文得高分,许多高中语文教师将收录高考满分、优秀作文作为教学宝典,破解出一个个可以获得阅卷者青睐的成文模式。由于高考试卷阅卷时间短,作文写得辞藻越华丽、情节越悲情、排比句越多、经典人物和历史故事事例罗列越多,便越容易获得高分。以至于大部分应考作文不会讲道理,不能体现思辨能力,常列举一些与观点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例,考生在表达感情丰富程度时,不约而同的虚构母亲病亡等苦难情节。(《中国青年报》12月6日)
这篇报道举出了一篇曾获得高分(59分,满分为60分的)、并收入《高考满分作文》一书的高考作文片段:
“一个国家没有早的眼光,只能落后于世界潮流。失去了早,就如同明清时期中华文明无奈的式微;失去了早,就如同戈尔巴乔夫领导下的苏联的土崩瓦解”……
“有了早,就能抒发‘愿乘风破万里浪,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宏愿”……
“有了早的激励,才有了比尔·盖茨微软帝国的不朽传奇;有了早的激励,才有了俞敏洪新东方英语学校的繁华似锦”……
“用早来鼓舞自我,何须‘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悔恨,何须有‘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的无奈?”……
“有了早的激励,又何必再发‘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的悲音;有了早的激励,又何必再唱‘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的哀曲?”……
把作文写得如此混乱,显示出写作者想象力和语言表达贫乏、只会机械套用名言警句和对仗排比句的特点。被列举出的这些句段,很显然是写作者考前背诵其他主题、观点范文而简单套用的结果。
如何写作文、用什么样的语言和风格达成主题表达,是考生的自由。事情荒谬之处就在于,这等高考作文居然可以得到高分,并且经过了复审,还在收入作文辅导书之前得到了热烈赞赏“慷慨激昂、荡气回肠——其飞扬的文采,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由此一来,能给下一届乃至下几届的高考应届考生,及其任课老师传递什么样的信息?辞藻华丽、情节悲情、排比句多、繁复举例的作文“八股”模式会不会趋于强化和固定化,钳制学龄青少年的思维和表达?
当然,我不认为,编制高考作文高分、满分文集的出版社及发表点评意见的专家,具有最大的责任。甚至可以说,出版社和专家的责任不单独体现在这一块:在国内图书出版质量管理、差错审核和召回制度长期得不到落实的情况下,出版界一味迎合市场需求而短平快出书;各路专家在无需为意见发表担负责任的前提下,好话说尽是常态,不足为奇——官员的打油诗可以被专家评为大奖,一篇高考作文铺陈一点华丽的形容词,有银子可拿的专家激动一回,又算得了什么呢?
令我疑惑的是,高考作文“八股化”等问题饱受诟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考生集体“诅咒”父母(早亡、病亡、出车祸双亡)的冷笑话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从中可以清晰的反映出高考作文阅卷时间太短(阅卷者评分、复核都相当草率)、阅卷标准不明确(且激发出对八股作文的逆向激励)、命题方式过于陈旧和死板等问题,缘何国家教育部及其所属的教育科学、考试主管机构始终拿不出破解的方法?
回顾这些年来的媒体报道,我们甚至不难发现,从北京、广州等沿海一线城市,到中西部地区、中小城市,各地各种规模的用人单位都纷纷反馈应届毕业生书面和口头表达能力存在问题,毫无疑问,这正是高考作文八股化及其影响下的中学语文教学投机化的结果。这些问题也通过媒体报道、高校招生就业组织机构和政府其他部门等渠道,非常完整全面的反馈给了教育部门。何以年复一年,不见高考作文命题和阅卷、中小学语文教学等环节真正有力度、对症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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